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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人:哦呵呵~<( ̄ˇ ̄)/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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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打扮了一番,換上了那一身三年前她就準備好了,無論身在何處都必須帶著身邊的嫁衣。

那一天的洛潯遙是美麗的,出塵的氣質甚至讓侍女驚為天人。那樣的洛潯遙吩咐轎夫將她擡上了那座山崖,那三年前她初遇他的地方,他承諾了會在那裏,娶她為妻。

一聽就是謊言的諾言,所有人都沒有當真,她被獨自丟在那山崖之上,無人問津,也無人向他通傳一句。三日之後,她沒有等來他的愛人,卻是等來了一群仇家,當年黎國流離失所的百姓殺上了重山,向這位出賣了國家的叛徒公主討回了他們失去的一切!

據說那一日,最後的時刻,受了多日淩辱的女人終於被綁上了崖邊的刑架,當時她的一身嫁衣已經全破了,滿是血跡,她最美的那雙眼也被挖了出來,四肢經脈全被挑斷,她死死咬牙忍受了多日的屈辱,卻是始終,沒有等來她等的那個人。

最終夢碎,最終,心死。

其實也許早在很多年前,她的心就已經死了,這一天,那死在懸崖之上的,只是那日後常常從殘酷的現實中抽離,幻想著可以嫁予她最心愛的少年過上幸福生活的小公主。

那一日,她終是死了,也斬斷了對他的情思。那一日,他最終都沒能趕去現場,待到他終於得知了山崖上的那場悲慘結局的時候,她已經,死去了多日…

明明只是一個多年未見的故人,明明只是一個用起來毫不在意的棋子,卻是在那一日,在聽到她死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忽的全亂了。

帶著混亂的情緒,他沖上了那處山崖,那裏什麽都在,卻也,什麽都沒有留下。

那一刻,腦海中往昔的記憶奔湧而來,他記起了他們的初遇,那一日她一身粉裙如同一朵稚嫩而嬌艷的話,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她羞澀的告訴他她是黎國公主,如果他沒有地方去,可以跟她回家。

他記起了他們的重逢,那一日她滿身狼狽骨瘦如柴,那一雙如同蒙著霧霾的大眼睛在望上他的那一刻卻是突然帶起了一抹光亮,她微微低頭,依舊羞澀,她告訴他,她回來找他了,她再也不想離開,她想要,嫁他為妻。

嫁他為妻,嫁他,為妻…

一雙青黑的眼,溫柔靈動的,幹涸呆滯的,交替著,在腦中重疊;一把柔軟的嗓音,清越溫柔的,幹澀怯懦的,重覆著,在耳邊響起,他突然就瘋了。

瘋了一般押問了驛館的侍從,瘋了一般下令全城戒嚴搜查兇手。驛館服侍過她的人問話之後全部都斬了,最終抓到的反賊問出了當日的情形,他氣得處以極刑。那段時間他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卻像是所有的鮮血都洗不凈心頭的恐慌;他瘋狂調查她三年來經歷的一切,留下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在身邊,然後整夜整夜的盯著這些東西,整夜失眠。

方才平定的天下,卻是因為暴政再次動亂,天帝震怒厄令將九皇子速速召回,那一日他在刑場監刑時突然昏厥,醒來之後已經回歸神位,那一刻,望著周圍一望無際的白雲,聽著耳邊侍從的輕言漫語,他呆楞了很久很久,突然,失聲痛哭。

便像是一輪水中月,一束鏡中花,當年他去了人界,卻時時超脫在人界之外,他是神明,便秉承了神明一貫高高在上的心態,肆意操縱著別人的生死,肆意踐踏著他人的感情,從未有過真心;

便像是一縷天邊雲,一捧指間沙,如今他回了神界,真正超脫在了人界之外,他卻放不下,放不下那段感情放不下那個女人,他後悔了當年的肆意,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他要改寫那場宿命…

爾後的發展,便是如同這一世一般的,世世輪回,十世,皆錯…

其實,他又怎會不知道,他所虧欠的,是當年那個受盡磨難的洛潯遙,便是十世輪回他每一世都找到了她,能彌補當初虧欠的東西,卻是一點都沒有。

其實,他又何嘗不清楚,他所摯愛的,是當年那個愛他入骨的洛潯遙,此後的她是她也永遠不會是那個她,他已經永遠失去了她,再也,找不回來了。

所以,這個世上,最善變的,莫過於人心;最無法操控的,莫過於,人類的感情。

短短幾十年,一朝身死,一朝輪回,所有的深情終將消散如煙,所有的執念亦是化作流雲,平凡的年歲交替之中,你終將成為一個過客,被遺忘時光的長河之中。

當年的他,懂得太晚,所以沒有珍惜那一世,只能緊緊抓著後世不放,卻是失去了更多,什麽都沒能得到。而如今——

“而如今,夙埕卻是不想,竟是還會有人面臨著跟我一樣的狀況…”

鳳目輕揭,淡淡轉向身後的空地,那裏,一身黑衣容色清冷的男子已經靜立了許久,金瞳之中閃過冷冷的光,凝上那淡淡含笑的鳳目,四目相對,氣氛微冷。

“戀上一個人類,便只有一世的期望;結果那人還是靈鳶轉世,一旦回歸神位,回去的可是靈鳶神女——敢問那邊的魔君殿下,您真的,考慮清楚了麽?”

------題外話------

不好意思今天玩了一個小時,之前卡文了才寫好…今天有二,二更寫完了下午發,大家麽麽噠!

☆、016 千年之戀 我想要的 (二更)

夜風習習的山崖之上,金光環繞之中夙埕淡淡擡眼望向了對面的黑衣男子,月色之下那張已有萬年未曾見過的清冷容顏此刻映入眼簾,還是有些讓人微微訝異的效果。

早在幾日前的街頭偶遇,那一日他就已經看出了他的身份。萬年之前率領魔族大軍差點覆滅了神族的魔界君主,爾後在征戰中被神女靈鳶打碎了元神傳聞早已灰飛煙滅了的神族死敵,結果他原來沒死而是隱匿到了人界之中麽,歷經萬年修覆靈力,如今的實力似乎已經能和昔日比肩。

而相比魔君還活著消息,那一日他見到的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姑娘,卻是更加讓他驚奇。明明看著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少女,體內卻是有著靈鳶的神力,不過那神力反應很微弱,就像是神格還未覺醒,若非同為神族,他也不一定能一眼看透她的身份。

所以,便是那上古千萬年來,天賦異稟無人能及的兩位逆天強者陰差陽錯湊到了一處去?前世的死敵,今生的戀人?呵,還真是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造化弄人啊。

對於兩個傳言都早已死去了的人重現人世,夙埕的態度是饒有興致的,而對於今生兩人的關系,夙埕更是覺得那會是一場好戲。如果能讓原本處於對立面的兩人強強聯手,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若不是他撐不到那個時候,他還真是想看看天上的那些老家夥們得知這個爆炸性消息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

靈力的不斷消散,讓金光之中的夙埕看著已經有些虛弱起來。持起懷裏姑娘的手來好好的握在掌心,他淡淡擡眼,緩緩開了口:“今天你來找過,可是為了靈鳶回歸神位的事?當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想了解什麽,不妨先問問看。”

對面那淡淡含笑的容顏已經有些模糊,靈力的消散讓夙埕整個人看著都微微有些透明起來,那個樣子就像是直觀的演繹了生命的流逝,看著有些淒涼。對面,那始終清冷的金瞳望進去是看不透的情緒,下一刻晝焰行淡淡開口:“當年靈鳶轉世的時候,被人為分成了幾個靈格以掩人耳目,做這個事情的必定是靈鳶身邊的人,你覺得,會是誰?”

嗯——夙埕微微思索了一下:“身邊親近的人麽,話說靈鳶那個丫頭可不太好相處啊,家又在越山遠得要死,真要說有人敢忤逆天帝的旨意要讓靈鳶重生的話,那應該是當年越山那一派的人?”

說到這裏,夙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起來:“說到這兒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當年越山那一派除了靈鳶之外還有一個人,該是靈鳶的師兄,說起當年靈鳶暴露實力參加的第一戰似乎就是為了她這個師兄啊,想來兩人的感情應該是很好才對?~”

一句話,微微帶著惡意說來唯恐天下不亂,結果明顯意有所指的話聽在晝焰行耳朵裏他卻是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變化,話落,只是皺了皺眉:“忤逆天帝?”

呵,和他猜得一樣呢,果然是一個面上裝得滴水不漏什麽都看不出來的主,夙埕只覺得有一天自己居然能當年一族的死敵這樣面對面的聊天也是一件奇事,想著,淡淡勾了勾唇:“是啊,忤逆天帝,不然你覺得以當時靈鳶在軍中的聲望,若不是天帝授意誰敢動她?倒是分成幾個靈格轉世的事聽著像是上古異術,如今你身邊那丫頭該是人格,她身上帶著靈鳶的神力所以應該同時兼有神格,這個,你知道麽?”

“嗯,靈鳶的神格已經覺醒過了。”

“哦?”夙埕顯得有些詫異:“覺醒之後靈力還是如此薄弱麽…”他自語了一句,下一刻微微蹙眉:“你知道墮神被濁氣侵體的事麽?”

夙埕頓了一頓,皺眉繼續說了下去:“神族看似強大,實則卻是一個很脆弱的種族,只能生活在特定的環境之下,否則身體便會產生異變,這也就是為什麽神族多年只居於九重天上的萬古神殿的原因。而身為墮落神明,在塵世待久了必定會受到汙濁之氣的幹擾心智發生轉變,對於帶著怨氣墮入凡塵的神明,侵體則會更加嚴重,這一點,我相信靈鳶也無法幸免。所以如果你身邊的人族丫頭從來沒有被侵體的表現,那麽就是神格在承受一切,至於結果會如何,便是不得而知了。”

淡淡一席話落,對面金瞳一個緊縮閃過一抹異樣神色,落入夙埕眼中,也讓他微微驚異了一下。…看來,原來還是真的在意著靈鳶的麽,這樣的一段緣分,也不知能不能稱得上孽緣…

因著夙埕的一句話,晝焰行皺眉陷入了沈思,幾年前那墮落的送子福神最後是怎樣的下場他再清楚不過,如若不趕快回歸神位,靈鳶她也會…?下一刻,夙埕輕嘆了口氣:“其實今夜你找過來,我本以為你最關心的應該是靈鳶回歸神位之後的事。”

淡淡的目光相望,對上那天生帶著些涼薄寒意的金瞳,他只驚異,昔日的往事他已是說放就放,完全釋然了麽?哪怕那是至親被害的血海深仇?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好像已經完全堅定了想法,不在意重生的道路有多艱難,也不在意重生之後的靈鳶會是什麽樣子,他甚至不屑花時間去擔心那些可能會接踵而來的未知問題,他想要知道的只是如今該怎麽做,以什麽方式達到目的,簡簡單單公式化的思維方式,感性時才會考慮的一切,一概不論。

是怎樣的自信,才能讓一個人擁有這樣的魄力?夙埕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只覺得在這樣的氣勢下,就好像明明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成功的事情,也值得去嘗試一下。

只是,重生的事畢竟不是他一人的事,還有關靈鳶,他就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一定清楚靈鳶的態度麽?便是這麽想著,那淡淡的幾乎已經快和周圍的金光融為一體了的身軀下一刻輕動了一下,微微仰首望上長空。那裏,本是黝黑天空襯著漫天繁星一望無際的地方,下一刻卻是忽然揚起了一陣異樣的風,吹來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白影飄來,緩緩靠近,下一刻一個墨色人影一瞬從毯子狀的白符上躍下,穩穩落地擡起頭來。長睫輕動,一雙青黑如玉的墨瞳帶著淡淡涼意入眼,那一刻金瞳微蹙帶起了一抹詫異:“…阿零?”

——

高高的一座山崖,一個可能了解往事的故人,一對想要知道往事的當局者,只是兩人先後找來分明事先就不知道對方會在,這個樣子看著,明顯是溝通不足。

夙埕這麽想著,擡眼淡淡望上對面的黑衣少女,一頭短發,一雙墨瞳,沈靜偏冷的氣質看著到是和當年的靈鳶有些神似,讓他起了些好奇心。而更讓他覺得新奇的是,從方才起就一直皺著眉看著很不悅的魔君殿下和丫頭兩人交涉了一番之後,竟是同意讓位給了丫頭讓她來提問,看來是寵孩子寵得緊。

降服了萬年大魔頭的小姑娘麽,他倒也挺想和她聊聊看看到底有何特別之處~望上那清淡眉眼,下一刻夙埕勾起嘴角,淺淺笑道:“好看麽?”

阿零站在不遠處,看著對面已經辨不清面容的夙埕,對他懷裏抱著的姑娘很在意。冷不丁被這麽問了一句,一直盯著姑娘看的阿零才有些楞楞的收回了目光,反應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這樣呆萌的樣子逗樂了夙埕,下一刻他正有些啞然失笑的當口,阿零卻突然手一揚迅速張開了一個結界,幹脆利落的把他們一起罩了進去。

前一刻看著還是的軟萌萌的小姑娘,下一刻就突然做了這麽意料之外的事,夙埕有些驚異的望上對面那如常平靜的小臉,看著丫頭身後被一下隔絕在了結界之外的魔君瞬間黑了的臉色,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小姑娘為什麽特別的原因了,雙重的個性,總是出其不意的做出反差很大的事來,這一點,其實和靈鳶還是挺像的…

“…你能跟我說說,靈鳶是個怎樣的人麽?我想多了解一些靈鳶的往事。”下一刻阿零已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問題。

哦?一個就理性的只在意步驟問題,另一個卻是完全感性,想要了解的方面完全不同呢~對面夙埕這麽想著,淡淡笑著,緩緩開了口。

“靈鳶她,本是越山武神薄老坐下的一名小小侍女,越山遠離神殿,平日裏便無人問津,靈鳶這樣的身份更是沒什麽在意,以往的幾千年來,大多數神族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爾後,神魔戰爭的爆發,越山一派作為武派被逼到了風口浪尖,當時薄老已經年邁根本無法應付大戰,越山一派也沒有什麽能人可以接任統帥一職,大戰一觸即發,神族節節敗退,被逼急了的天帝下了死令將越山全族逼上了戰場。當年的那場戰役,敵眾我寡,實力懸殊,很多人都害怕那會是覆滅神族的最後一戰,結果卻是在那一戰上,神女靈鳶初露鋒芒,駕馭神兵以一敵百力挽狂瀾,最終將魔界大軍逼退天門之外三十裏戰成了平局!那一場戰役,是大戰爆發以來神族的第一場勝利,也是從那一日開始,神族擁有了第一人,一個可以同那驍勇善戰靈力逆天幾乎已經成為了不可戰勝的神話一般的魔界君主相抗衡的,終極武器。”

夙埕的聲音很平靜,淡淡的透著一絲疲倦,而那清淡的聲線裏,憧憬和尊敬的情緒卻是毫不掩飾。聽著那樣的解說,阿零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烽火連天的戰場,所向披靡的殿下橫掃千軍,然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少女,一瞬擋下從來沒有人能擋住的攻擊,那一刻,所有人都震驚了,繼而狂喜,而那一刻,當那抹黑色的嬌小身影一瞬映入那金色豎瞳的時候,殿下臉上,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夙埕的話,一字一句,娓娓道來,每一句都很直觀的讓阿零感受到了,靈鳶在神族,猶如天一般的存在。

那一日,在戰場上見證了奇跡發生的每一個人,無論敵友,一定都永遠記住了那抹纖弱卻強大的身影;

那一日,在戰場上第一次遇到了對手的殿下,他的心情一定是覆雜的,爾後一次又一次的交鋒,英雄相抗,惺惺相惜,在殿下的心裏,靈鳶絕對不可能僅僅是一個敵方將領,那麽簡單…

墨瞳之中閃過的情緒,落寞得非常好懂,落入夙埕眼中,他不動聲色,繼續說道:“後來,神族在靈鳶的帶領下打了幾場勝仗,天帝大悅欲嘉獎越山一族,武神薄老卻在這時提出了不要封賞,轉求一門姻親,希望天帝能賜婚神女靈鳶,讓她嫁於太子為正妃。當時的天帝自是要什麽給什麽,當即允諾待到魔族叛亂平定之後便舉行大婚,迎娶靈鳶為太子妃。”

仍是那輕緩的聲線,淡淡道出一段往事,阿零聽得有些楞住了,她從來沒有沒想原來靈鳶上一世竟是結了婚的…那一瞬驚異的表情夙埕看在眼裏,下一刻不動聲色淡淡問道:“關於靈鳶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麽?你的神格…什麽都沒同你說?”

阿零微微點頭:“靈鳶的記憶不全,只記得幾場戰爭的片段,其他的全部忘記了。”

是麽,原來是這樣…好在他多心問了一句,差一點就說到了不能說的地方去…對面,夙埕已經完全淡去了人型,金色的光暈中他已是托不住懷裏的姑娘,輕輕將她放到了身前的地上:“你放心,她沒有事,我只是抽離了這個靈魄出來,陪我最後一段,稍後我走了她也就回去了,不會有問題。”

金光之中傳來的聲音已經有些飄忽,阿零看著眼前的光亮一點一點淡去,心裏隱隱帶上了悲傷。

雖是只一個陌生人,但是看著一個生命漸漸消失在眼前,任誰心裏都不會好過。殿下方才說,這個男人,原是神族的一個皇子如今卻是成為了墮落神明,才不得不消失…那麽…靈鳶呢?她也是墮神麽?如果她不同意回歸神位,靈鳶最終也會這樣,永遠消失麽…?

那一日,似乎她已經提到過了離開的念頭,那一日,她看著那黑色紋路藤蔓一樣在她臉上蔓延,那個樣子,看著,都疼…

為什麽,有著那麽輝煌的過去的靈鳶,如今卻是這個樣子呢,她不是要嫁給太子了麽,她不是神族人人敬仰的武神大將軍麽,為什麽當初她說起往事來,卻只記得,她從來,都不開心…?

心口膠著著太多的情緒,心底裏還有太多的問題沒有的得到解答。一縷縷金色的靈氣點點脫離出來,升騰到空中,映入墨瞳的那一刻便是如同花火一般輕散。逝去的過程叫人傷感,微微抿起唇角,在金光即將散盡的前一秒,阿零忽然開口,問出了此刻她最想了解的問題。

——靈鳶她上一世…是怎麽死的?…

清淡的聲線,帶出一抹壓抑,下一刻,最後一縷金光倏地飄上天際,那一刻,純凈的靈氣消失了,身前的白衣女子也消失了,只餘下了廣袤蒼穹和遼闊疆域的前方,空蕩蕩的天際邊,終是傳來了最後一聲輕嘆,飄渺如風。

那一聲,伴著風聲的輕喃,輕輕滑過耳畔,卻是重重砸入了心田,明明是最輕柔的聲線,卻是帶來了最極致的震動!

那一刻,一瞬心悸,驚懼戰栗抑制不住瞬間爬滿了全身!那一刻,墨瞳微瞪驟然緊縮,渾身顫抖的小姑娘下意識咬上了嘴唇,心頭情緒顛覆翻滾,便是咬破了皮滲出血來,都絲毫,沒有察覺…

——

此後,回去嵐山大宅的一路,阿零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一張小臉比來的時候更加蒼白,毫無血色的小嘴一直緊緊抿著,那深深的一條線,弧度看著很悲傷。

與夙埕的最後一段談話,全部都在結界中完成,晝焰行甚至不知道夙埕到底跟阿零說了些什麽,導致她現在這樣就像是丟了魂一樣的反應…是因為清衡的事?還是因為其他?阿零到底是知道了什麽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心頭堵著一股悶氣無比焦躁,卻偏偏不知從何問起也絕對不能亂發脾氣,回到家裏護主不周戰戰兢兢的夜福和佘青他罵都懶得罵上一句,跟在阿零身後上樓,看著丫頭低著頭就往臥室走的背影,心口一燥下一刻大掌一瞬扣上阿零的手腕,晝焰行拽起阿零就往三樓走去。

三樓臥室,熹微晨光點點從窗外透進來,照亮了有些灰暗的空間。阿零從進屋之後就一直站在床尾的空地上不動也不說話,拉一把跟著走一步,松手就低頭靜默,這個樣子看著逆來順受,實則卻是隱藏著所有情緒不想讓他觸碰的回避,看得晝焰行一陣煩躁。

“靈鳶的事,你已經都知道了?”靜默的空氣中,很久才傳來這麽一聲問話,晝焰行坐在沙發上,清冷的眉眼微微皺著盯著前方耷拉著腦袋的小姑娘,無法忽視的視線中,阿零頓了幾秒,點了點頭。

“那個山崖,你今天是怎麽找去的?”得到這樣的回應,晝焰行臉色再是冷了三分。

“我找了百裏幫忙。”阿零這次倒是沒在拖延即刻答了,頭還是那樣垂著看不清表情。

百裏容笙?墨瞳之中一瞬閃過一陣森然寒意:“你找人是要做什麽?一個人去見這樣的陌生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最近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都不說,背著所有人做些不該做的事,你到底想幹什麽?!”

晝焰行是真的生氣了,連日來阿零回避的態度已經讓他很不爽了,結果今晚居然還被他抓到了她背著他做這麽危險的事!有什麽事不能跟他說麽,想知道什麽,為什麽不來問他?難道他就真的這麽不值得她信任,非要想盡辦法自己去調查真相,她才能夠安心?

如同罵小孩一般的一通訓斥,質問完了之後,晝焰行自覺也有些兇過了頭。對面,阿零還是那樣垂著眼低著頭的樣子,最近她似乎是喜歡上了深色的衣裙,那一身墨色的長外套讓她整個人看著愈發的瘦弱,臉色更是蒼白得厲害。

看著這樣的阿零,晝焰行再也說不出一句重話來,特別是看著孩子下唇上咬出的那個印記,深紅色的一片,都咬出了淤血,她到底是在難過些什麽?把自己都弄成了這個樣子…

墨瞳之中閃過一絲疼惜,下一刻晝焰行嘆氣,朝阿零伸出手去。

“不會危險,我有結界。”下一刻阿零淡淡開口,平靜的回覆了先前的質問,這樣不配合的表現他也沒有再生氣,徑直伸手觸上丫頭紅腫的唇瓣,那一刻阿零驚了一驚來不及躲開,微涼的指節下一刻在傷處輕碰了一下,帶起一抹刺痛。

“疼麽?”墨瞳輕柔,語氣已是完全放緩。

“…知道會疼你為什麽還碰?”阿零從來招架不住這種溫柔,刻意冷淡的語氣瞬間破功。

得來的回應裏頭終於帶上了一點情緒,晝焰行勾唇笑了起來,下一刻忽然一個傾身提起丫頭一把抱上了床。

阿零嚇了一跳下意識掙紮,肩膀卻是在下一刻被用力壓住。“嗯,就是知道會疼才故意碰的。”帶著些些蠻不講理的聲線涼涼的自頭頂漾開,隨即又轉為輕哄,“你乖乖的坐著不要動,我拿樣東西給你看。”

好聲好氣的又哄了幾句,阿零終於抿了抿唇不再動了,身前的墨瞳裏閃過一絲笑意,晝焰行伸手在丫頭臉上捏了一把,轉身去了床頭櫃拿出了吼吼的一本硬皮書來。

俯身,蹲下,伸手扯下不自覺絞著衣擺的小手好好握在掌心,這樣的一個姿勢,阿零坐在床上反而是俯看而下,對面,那微微上仰望來的眉眼處帶起一抹溫柔,四目相對,手心裏的溫度也在緩緩傳遞,讓她一點一點,安心了下來。

輕柔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阿零,關於靈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靈鳶是上古神族,萬年之前被分成了幾個靈格轉世,你就是其中的一個人格,而你體內還有一個神格,也就是你見到的那個靈鳶,而她存在的事,我是三年前知道的。”

入眼那雙淡淡溫柔的墨瞳,無聲安撫著要她安心,看著那雙眼,阿零微微抿起唇來,聽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知道有靈鳶存在之後,我很開心,因為這樣就有了一條看得到明確方向的路可以去努力,讓我覺得有希望能把你留下來,永遠留在我身邊。”

“之後的事情你應該就清楚了,我讓百裏容笙激發你的神格,三年裏我也私下找過很多方法,尋找你其他失落的靈格,想為了那重生之路做好準備。而將來,一旦所有靈格集齊,神女靈鳶便會重生回歸神位,只是到時候,也許你已經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也不會是現在的性格,你可能會有很大的變化,這是這個選擇最大的風險,我想應該要跟你說清楚才對。”

淡淡一席話說到這裏,大抵是阿零已經了解過的信息,只是從殿下口中聽來,卻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傷感。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阿零垂了垂眼默默點頭,卻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些什麽,正是猶豫之時,忽聽那清淺男聲再次響起:“所以這就是我的方案一。”

…方案…一…?!

阿零猛一擡頭,含著淡淡笑意的青黑墨瞳一瞬入眼,“呵,總算是肯看我了?~”淡淡一聲調侃在耳邊響起,下一刻厚重的硬皮書一下砸上膝蓋,她卻已經是震驚到疼都感覺不到了。

那樣一個姿勢,她俯看而下,他微微仰首,多年來像是哄個小孩子一般的情形變得有了不同,那含著淺淺笑意的薄唇牽出的弧度看著是那樣的溫柔,墨瞳如玉,裏頭萃著微光點點,那一刻淺淺上揚的笑容中有些得意,也有些靦腆,帶著點快來表揚我的雀躍,也有些表死盯著我看的別扭。

總之,在那不再像是寵著小娃娃卻是同樣的寵溺無邊的目光中,那一本硬皮書像是獻上的寶物一般遞到阿零手中,望上那因著震驚而微微呆楞怎麽看怎麽傻的小臉,墨瞳之中泛起點點笑意,澄凈溫柔:“拿好了,這就是我的方案二。阿零,如果你不想要永生,我們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明天我就去幫你辦退學,後天就收拾行李出發。今後,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玩你想玩的東西,我們可以在你想停留的地方停留,在你想安家的地方安家。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陪著你,每一天都不會再虛度,我會給你最完整的一生,即便短暫,也會全是快樂。所以阿零,你不要再擔心,也不用想太多,永生根本無所謂,因為從很早開始,我就做好了只有一世的準備。而我想要的,亦無非只是你每天能笑著醒來,安心的入睡,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邊,我們好好的,過完一輩子。”

------題外話------

白想說,尼瑪這根本就是在求婚!&lt;( ̄ˇ ̄)/

☆、017 千年之戀 做了選擇

那一本厚厚的硬皮書其實不是書,而是整整的一大本花花綠綠的資料手記。

裏頭有旅行攻略,有世界地圖,有調查結果,而更多的,卻是一條一條瑣碎的生活記錄,記錄著三年來,她無意間提起過的想吃的美食,想看的電影,想去的地方,想要的東西…

然後,便是從這一條條的願望出發,一條條細致的索引一路指到了那一大摞的資料中去,怎樣的行程才是最好,怎樣的時間才是最佳,哪些東西去哪裏吃才是最美味的,哪些地方什麽時候去才有最好的風景,所有的這些,在那堆資料裏都找得到。

此外阿零還發覺,在那些她曾經熱切表達過喜歡的事物之前都標上了特殊符號,她有些好奇的按照“喜歡薰衣草”這一條之後的索引翻過去,翻到有關普羅旺斯的介紹,再順著介紹上的索引翻過去,赫然發現了一個英文地址,和一張疑似房產證覆印件的東西…

阿零徹底楞住了,發覺她家殿下的字原來不是很好看…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本書,三年來,殿下一直都在做這本書?!

心中的問題問出口來,半倚在沙發上的某殿下眸光淡淡,神色微微慵懶:“怎麽可能一直在做這本書?當然還要賺錢啊,錢不夠怎麽安心出去玩?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調查,比如你體內的神格會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畢竟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人族了,不了解清楚所有的事情,也不能放心的出去吧…”

淡淡一席話落,阿零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三年的時間裏,關於她身體的變化,殿下什麽都沒有跟她說。她原以為三年的時間裏殿下做的所有事都是有關於那個方案一,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有方案二的存在,最大的期望也僅僅是殿下可以聽聽她的選擇,接受她的不同意見。結果卻是,三年來殿下一直都在認真的考慮她的事情麽,想到了所有她沒有想到的方面,認認真真的給了她一個選擇,還告訴她無需為他著想,不用,顧慮太多…

墨瞳在那一刻輕揚,淡淡望上了對面那雙透著涼意的眼。殿下似是有些累了,微微瞇著的眼看著有些懶懶的,動作卻是輕柔,長指伸來無意識的繞著她裙子上的綁帶,一卷一卷環上再松開,此刻的氣氛是那樣的寧靜安詳,下一刻,丫頭微微的紅了眼眶。

阿零有些自責了,為著先前自己認死理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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